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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门前那棵枣树晨霞

来源: 免费小说网 时间:2019-06-10 21:36:24

我家门前有棵弯枣树,别看她腰杆难以挺直起来,却给了我很多的幸福,以至于很多年后,也记忆犹新,无法忘怀。

由于母亲去世早,奶奶便充当起尚且年幼我的母亲角色。她住在我们家,吃我们的,住我们的,花我们的,还穿我父亲为她买的新衣服,凭什么呀?!我凭什么不缠着她呢?对,就缠着她,白天黑夜的缠着她,不能让她好过,即便她腰弯背驼,也要缠着她!

春天的天特别长,小孩子总感觉特别的饿。记得,玩得全身泥巴灰头土脸的我,轻轻推开厨房的小木门,“吱呀”溜了进去,掀开笨重的锅盖,正跷着脚后跟准备拿奶奶“藏”起来的馍,谁知这时,门大开着,一道黑影盖住了我,“你干什么?放那里!”她厉声喝道。我眼巴巴地望着弯背的老太婆,怯生生地说,“奶奶,我饿!”奶奶这时已把锅盖盖好,从水缸里舀出半瓢水,倒进洗脸盆里,假惺惺地笑道,“去,端到门口那弯枣树底下洗去,洗完再把水倒掉。”我就像一个囚犯一样,在她的监督下照着她说的做。待我不情愿地洗了手,那水已经成玉米面汤了。我刚锨盆倒了水,开开心心的准备交差,却瞧见奶奶端着瓢,一瘸一拐步履蹒跚地踩着她那三寸金莲像只笨鸭子的晃悠晃悠地挪过来了,“别慌,再把脸洗洗,嘿嘿,像只小花猫”。哼,笑什么笑?我抬头看了看弯枣树,又看了看腰弯的老太婆,想着,等我长高了,有头上枣树分叉的地方那么高,看我怎么收拾你,老太婆!她在前面弯着腰晃悠,我在后面攥着小拳头,比划着,还蹦起来和她比高。哼,到时候再算帐!

那时候,地里产的粮食不多,家里的口粮总是那么紧巴巴的。也许因为我的胃口好的原因吧,为了尽快能吃上饭,我特别喜欢烧锅。只要奶奶一喊,“梅英,烧锅。”我就开心的抱柴禾。奶奶怕我引火烧着了自己,总是给我先把火引着,然后叮咛着,“填柴禾的时候头扭一边,别熏着,燎着头发就不是漂亮妞了”。这时的我总是很听话地“嗯嗯”答应——嗨,我有自己的小九九,不能说。奶奶把香喷喷热乎乎地馍或者调好的菜放在小碗里,然后用她那围裙或大襟的一角在我小手上搽两下,就开始撵我了——“去,端着到门口枣树底下去,有事再叫我。”于是,我笑嘻嘻地端着碗,朝着奶奶早铺在枣树荫下的凉席上一坐,闻着淡淡的枣花香,津津有味地吃着,留下她灶前灶后的忙活。我坐在枣荫下,心里偷偷地乐——嗨,奶奶活那么大岁数真的白活了,她怎么不知道树荫下凉快呢?这个发现的秘密,我一直没敢说。

吃过奶奶端过来的午饭,我便往凉席上一躺,望着摇曳着的枣树叶癫痫病护理有哪些注意事项和枣花,莫名其妙地竟然想起了奶奶那让我揉搓不成样子的头发。奶奶总是编着一根小辫子,再在后脑勺挽成一个花骨朵,只要她一坐下来,我就把她一年四季顶在头上的方巾拿掉,散开她的白了过半的头发,美其名曰地学编辫子。几个冬夏终于修成正果,我学会了编辫子。她的头发也更稀疏了,像被我一有空隙就打落了的枣叶,给美丽的天空留下很多的空白。枣叶喂羊,羊长大了就能卖钱,我就有新衣服花裙子了,这样想着,躺在刚刷完锅的奶奶腿上,睡着了。

有时候,爷爷也会拿着蒲扇来枣树底下凑热闹。这时的我喜欢趴在他的背后,缠着他给我讲故事,当然,也会付出为他拔白头发为代价。一根一毛钱,当队长的爷爷脑子不会转弯,他不会两根一毛钱啊,所以他的钱可容易赚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赚一大把。嘿嘿,赚到钱的我可不想再听故事了,屁颠屁颠地跑到小经销点,换来很多糖果糖豆,再屁颠屁颠地跑回来,塞进爷爷的嘴里,他便好奇地问,“钱花完了?”我举起另一只小手,摇了摇,又屁颠屁颠地跑回家,先塞给奶奶糖,再悄悄地告诉奶奶给我藏好钱。一切搞定了,我才一蹦三跳的跑到枣树底下,躺在爷爷的怀里,拔着他那几乎被我拔光的胡须,听爷爷把故事继续往下讲。很多时候,癫痫的病因及症状是什么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他就轻轻地把我放在凉席上,偷偷地下地干活了。奶奶就在旁边守着,摇着蒲扇。枣荫转了,奶奶也拉着躺着我的凉席也跟着转,直至我醒。

我很喜欢的是秋天,门口的那棵弯枣树挂着红红的果,太阳光一照,闪闪的发光。刚开始我拿着长棍打枣,纵使我怎么蹦跳,因为个矮还是够不到,奶奶就捂着她那因少牙而瘪下去嘴巴,在一旁偷偷地笑。打不掉枣的我非常的气恼,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继续打枣,可还是够不着!奶奶终于不笑了,又一晃一摇地来到我身边,接过我手里的棍,够起枣来。还真别说,看着略微弯腰的她并不比我高多少,那些枣儿却很听她的话,一个个咕噜噜争先恐后地滚下来,有的还带着枣叶呢。

不过,也有奶奶够不着的时候。她便叫我搬来个高板凳,抬起那小金莲颤颤巍巍晃晃悠悠地踩了上去,还叮咛着我千万扶好。我便老老实实地蹲在那,牢牢地抓住板凳,头向上昂着。奶奶的形象一下子改变了——腰仿佛直了,个儿也特别高,有天那么高,真的,几乎伸手就能够到枣了。奶奶站在板凳上够,我蹲在板凳旁边瞅,一个,两个,咕噜噜的,好多,好多。我欢喜极了,再也顾及不了板凳上的奶奶了,便在枣树底下像泥鳅一样的溜到这溜到那的捡枣。这个情景很好不要让爷爷看到,不然,他就会凶我,“你不吃枣不能活吗?你奶奶腿不好你不知道?”接原发性癫痫病症状都有哪些呢着又凶我奶奶,“你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万一摔倒怎么办?看你能把她宠天上去吗?!”爷爷嘴里吵着,往往,一只胳膊半搂着奶奶下来,一只手接过奶奶手里的棍,脚已踩在板凳上,够起了枣。

快霜降的时候,爷爷奶奶便趁我不在的时候把枣儿摘下来藏起来。不过,无论藏在哪里,我总能翻到,然后装进口袋里,或藏在书包里,不久就吃光了。可在我将要忘记枣的时候,奶奶总是变魔术一样的又能变出枣。于是,她又藏,我又找,一直到春节前蒸大馍小花。看着奶奶把红彤彤的枣包进去雪白的面粉里,还有把红玛瑙一样小巧玲珑的枣粘在白色的小花上,我们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每年,爷爷奶奶总有失误的时候,总不能把那树上的枣够完。我也总是拿着一根长棍,这里望望,那里瞅瞅,多多少少总有收获。很让我心不甘的是也总有那么几颗枣在树梢,耀武扬威地向我宣战。哼,我就不信够不着你了?犟脾气一上来,鞋一脱,袜子一扔,抱着树爬了上去。如果奶奶看见了,还好,又是哄又是吆喝,又有兜里拿出的红枣诱惑,总能把我骗下来;如果爷爷看到,不妙,在他的面前我一个字也不敢说,乖乖地滑下来,藏在奶奶的身后,尽管他从未打过我。奶奶背着手护着我,一向在爷爷面前温顺的她也不温顺了,理直气壮地质问,“你把孩子吓着,我给你算不了毕!”转头又温柔地哄我,“别再爬树了,万一摔倒了。再说,留那几个枣,就算喂小麻雀了,它们也很可怜的,留给它们好不好?”

其实,雷声大雨点小的爷爷对我的爱并不比奶奶少,不信?你看他一手拿着绳子一手拿着草垫子来了。只见他理了理绳,望向弯枣树,瞅准空隙,手一扬,绳一落,妥了。爷爷把绳接好癫痫病的饮食,又用力拉了拉,垫上草垫子,又按了按,拍了拍,示意我坐上去,一再安排我抓牢。于是,我快乐地“飞”了起来。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我就长大了,离开了家,离开了门前那棵弯枣树,更离开了爷爷奶奶的庇护。奶奶走了。爷爷走了。剩下了我,在风雨中飘摇。我多么想说,我的“仇”还没报呢,老太婆你怎么就这样去了?我多么想说,奶奶您的饭味道真的很好很好;我多么想说,奶奶您的头发真的很美很美;我多么想说,奶奶您牙少时真的很漂亮很漂亮;我多么想说,奶奶您的牙现在可以再镶上也能吃枣;我多么想说,奶奶您的腿病有地方能治好咱现在就去好不好?我多么想说,奶奶爷爷你们起来看一看您的孙女是不是长高了能否和你们一起够枣?我多么想说,我再也不惹你们生气了哪怕不吃一颗枣;我多想说……我想说的太多太多,可惜他们再也听不到。

现在,爷爷奶奶的坟前,也长了很多的草,有的像奶奶长长的头发,有的像爷爷的胡须,在风中凌乱的飘着。家里,那棵弯枣树的位置已垒起高高的围墙,栽上了葡萄,酸溜溜的。每当吃着葡萄,就不由得想起了枣,还有枣树底下的人和事,犹如在昨天,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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