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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韵】我不是个好儿子(散文)

来源: 免费小说网 时间:2019-12-23 14:36:53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在我四十五岁以前,一直幻想自己在外面混,什么时候也能像范进中举一样,风风光光一回。

父亲、母亲都是高小文化。小学二三年级前,老师布置作业,不认识的字,造不明白的句,我都得问母亲。父亲则教我算术,父亲不会定理、公式,不会列xy方程(26个英文字母,父亲叫“弯弯弓”),10以内的加减法,父亲掰手指头算,算得过来。多了,父亲用火柴棍一根根在地上数。

母亲是一个特别能干的人。厂里光荣榜的橱窗里,母亲戴大红花的彩色照片,足足有十寸。年轻时的母亲扎长辫,笑起来,露出一对酒窝,看上去比《红灯记》中的李铁梅还要漂亮。

母亲做过两次胆结石手术。患病的时候,母亲痛得在床上直打滚,我跟哥在一旁,帮母亲揉肚子。我跟哥记数,一人查一百个数,喊出声来,刚开始时,还能坚持,查到后来,手揉酸了,扔下母亲不管,跑出去玩“工兵捉强盗”的游戏,玩到天黑才回家。

有一天,我感冒发烧,烧到38.4°,只能老老实实在母亲身边躺着,一下午没捞着出去玩。父亲用清凉油在我肚脐眼上抹,到晚上我又活蹦乱跳了——那时感冒比现在好治,不用吃药,清凉油就能抹好。

那时,家家生活苦巴,上个月吃“油锅子”菜,到了下半个月,只能吃“红锅子”菜——锅子烧红,“哧啦啦”响。一个月三四两菜籽油,一大家子哪能够?

家里吃水果,一个苹果切成四五份,父亲、母亲吃中间带核的,无核的,平均分给我们兄妹三人;有一段时间,母亲特别爱咬桔子皮,我以为真的好吃,试着揪了一小块丢进嘴巴里,苦不堪言。母亲眨了眼告诉我:桔子皮败火。

读高中,我染上了肺结核。为了给我加强营养,母亲天不亮,就挎了蓝子去四五里路外的岳阳楼副食店,买肉的队伍每次都排到了门外。物资匮乏的年月,猪肉凭票供应。母亲一次只买二三两,剁成肉末,放红枣熬汤。那时,我每天大把大把地吃药,哪有胃口?一碗肉汤,剩多半,母亲舍不得扔,喊哥喝。母亲说:哪能那么巧,说传染就传染。

后来,我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家里挤牙缝,每个月给我寄五十元的生活费。有时候,我张口多要,母亲给我追加了三十元,让我在外边别光顾了学习,一定要吃饱饭。母亲为了每个月多挣这30元钱的工资,主动要求从原来的布机车间调动到了又脏又累的麻绒车间。

我结婚后,媳妇怀孕一个多月,父亲、母亲得了信儿,从老家,坐了三十六七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到东北来。父亲、母亲每人搂了只浸水坛,父亲抱的,腌的是辣椒萝卜,母亲那坛是酸豆角。母亲说,“一颗红心,两种准备”。母亲头一次出远门,跟我说:过了郑州,就是武汉。那阵子,我不懂事,不止一次,拿这个笑话妈。

母亲一直在南方生活,一辈子没做过棉衣、棉裤。隔壁王姨给小孙子做棉裤时,邀了母亲过去坐。母亲*一次见识东北的“棉裤腰”。“术业有专工”,母亲织毛衣、毛裤是把好手。母亲织的加厚毛裤,双层,抗风,正针、反针,高低针,王姨好几年也没搞懂。

孩子七八个月大,父亲、母亲把孩子抱回了老家,过了年,我和媳妇去接,孩子一岁正多一点,冒话儿,说一口的湖南腔腔。

孩子大了,有时候不听话,我们打骂孩子,母亲跟别的老人一样,护“犊子”,不让动孩子一根手指头。母亲说:小孩子要摸“顺毛”,说两句骂两声,别往深里打。为这事,母亲没少生我气。

母亲“好为人师”。我不会做的菜,每次都打长途电话请教她。妈耐得烦,一步步地讲,把我当成了小学生。第二天,母亲打电话过来,做“回访”,我学客人直咂嘴的模样给母亲看——母亲喜欢吃蕻子菜,听表扬话。

母亲在我家住的那些年,让我把单位同事,张罗到家里来,母亲头天把菜单列出来,报到媳妇这,媳妇是我们家的“审计部长”,我属于基层,干点采买的活。

头几年,退休的祝老师打电话问我母亲做的“莲子银耳羹”,我跟人支支吾吾解释了两个钟头,她还是不放心,非得让我管母亲讨正宗方子。

母亲明白事理。孩子高考那年,成绩不理想,我跟妈说,言语里带着对孩子的一点怨气。母亲劝我,说她们那里有一个孩子,学习不好,从楼上跳了下来,胳膊、腿都摔坏了,不也得养着?从此,我再也没有为自己的孩子考得不好而自责。母亲说得对,“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的崽子会打洞。”——多少有碗饭吃嘛。

母亲晚年,过得还算幸福。早上买菜、做饭,收拾卫生。中午十二点,麻将馆的胖子阿姨会准时打电话过来,帮她占好了位置。母亲收拾好碗筷,挎了小包颠颠出门,小包里每天鼓鼓囊囊,房门钥匙,手机,加两盒软装“精白沙”烟,母亲的钱放在上衣贴身的口袋里。

天下的母亲都会过日子。母亲闲下来没事时,也想着给我打电话,可不等我这边接起来,她那边紧忙“嘟嘟”地挂掉。有时,我不小心接通了,她就会在电话那头嗔怪我,说我手脚快,让我再给她回过去。

母亲爱钱。大票、小票,母亲都“乐嘿嘿”地接过去。过年,媳妇给她的压岁钱、生日钱,三千五千,母亲都攒着,从不乱花,母亲有年头没去街里买新衣服穿了,母亲说她手头,得预备点将来的“过河钱”。

十多年前,父亲因为患脑血栓,电话里自然问到爸的时候多一些,妈说我偏心,只有老爸,没有她。老了老了,母亲也会吃父亲的醋。我只好回过头来哄妈高兴,说妈的身体好,脑子比年轻人反应还快。妈像个小孩子似地跟我“报账”:她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了,只比父亲小一岁。电话那头,似乎母亲还在嘤嘤地哭,听得我这头心痛。

全家人都有了手机,单单只有父亲没有。我和媳妇挑了部老年机送给他。那段时间,父亲喜欢拨宁乡的号码——父亲这一辈子再也回不去的地方。接电话的是父亲的五弟梅叔,梅叔问父亲:人还好吧?父亲大声回应:好着哩……

俩人没等聊热乎,父亲冒一句:“我没事哟。”也不问梅叔有没有事,父亲这边把电话挂断了。

父亲的手机,有一两年不用了,扔在床头,上面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平时,父亲话少。

母亲的身体不赶以前。她在胖子阿姨那打麻将,一下午诈胡两三次。还没过年,母亲问哥:今年年饭,准备些啥菜?哥说,嗯拉嘎(您老人家)莫操心,我都会安排好的,十个菜八个碗,我心里有数。

母亲到底不放心,说我们一家三口,肚子大。母亲特意买了三斤洞庭湖的野生莲子,冻在冰箱里,留着二儿媳妇过年回来,炖排骨吃;母亲知道我喜欢吃霉豆腐,上个月,一下子做了两坛。没想到,母亲做的这两坛霉豆腐,竟成了“绝版”。

母亲去年年底住院,我以为她三五天就会好。我跟母亲视频,故意挤了抬头纹给妈看,母亲笑着骂我“化生子”(调皮鬼),说我看上去比哥还要老。

大前年,我陪母亲在厂子里散步,母亲说,她有一长串明钱,打算以后留给重孙子,十二块光洋,母亲的意思是仨兄妹分了,一家四块,留着以后念想。

现在想来,母亲那次是在安排她的后事,我错误地认为:母亲“百年之后”对于我们全家,还是一个遥不可及的话题。

母亲去世后,父亲瘫在床上。吃喝拉撒睡都是哥和妹妹在身边侍候。前些日子,我抽空跑回去住了十天,守在父亲身边,端茶递水,这才知道照顾病人有多难。

那天,父亲贴着我的脸,一门儿表扬我孝顺,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滚烫、滚烫。

比起我的哥哥和妹妹来,我算不上是个好儿子!

看着床上瘦得只有六七十斤的父亲,我的眼泪又一次不听话地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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