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的一部小说,两三年前读过电子版癫痫病如何诊断,近来突然想起这部小说,便去首都图书馆借了纸质版来。重读,还是被深深打动。读到某些段落,不禁朗读出声。呵呵,想哪天好好百度一下怎么在电脑上录音。言归正传,把喜欢的文字敲在这儿。
云逸记得,那天之城穿一件浅黄T恤,极简洁的短发,眉眼清和,有隐约的笑意,叫人见了不由得想亲近他。
那是他们*一次见面。她的姑姑是他的大嫂,他是她姑父同父异母的弟弟,在人前,她要叫他——七叔。
她十八,他二十七。
葡萄藤葳蕤了满院子,红色金鱼游动,杨树生重庆癫痫病医院排名前十知了,一日日地唱歌,有个人挡住她的尴尬,向她眨眨眼,会心一笑。
这是相逢之初,欢喜深深。
那是什么时候呢?茶的香,江上的风,窗户推开,人群欢喜如潮,而她转过头去,说,我才不要恋爱。
这句话太唐突,她的语调太依恋,一不小心就露出马脚。可是怎么办?生怕这一转身就是离别,生怕这一别山长水远。而之城转过身,一只手轻轻放在她头顶,就那么站着,过许久,他说:“丫头,你放心。”
就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她不知道他要她放心什么,可是就真的放了心。并不要奢求什么,只是看着他,就会觉得安稳。这一生山水迤逦,都有一个人目光送行,于她,这一句就是承诺。
也许别的人会认为她对曲池有好感吧,可是她自己知道,不是的。只是他穿白衣的样子,那么干净细致的模样,叫她想起来那个人。那个人,眉是淡的,眼睛清浅,但是那种含笑的目光,那种自恋的神情,多么相似。
他们同年出生,他们都与画结缘。她知道曲池只是曲池,却又试图从曲池身上找到一点他的影子,哪怕一点点,都能够叫她依恋,叫她觉得离他不那么遥远。
也不是委屈,很早就知道的,她觉得爱他的时候,就知道,这爱,不可以说,也不能靠近他,没有理由吃醋,甚至他固定的女朋友,她都要含笑叫她一句,七婶。
除非不相见,永远不见。
然而当时怎么能放下呢?每一夜每一夜,梦境里重复的都是那一幕,整夜整夜地失眠,谁看过来的目光都带着嘲笑。是自己不够美么?那女孩子并不比她好看。是自己不够爱他么?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样才是更爱。
之城是不同的,他不是同龄的男生,没有他们的狭隘与恶劣。他关心她,只是纯粹的关心,关心的是她的心,而非身;他拍她的头,揉她的头发,只觉得亲近,而没有狎昵;他让她觉得自己可以是抽象的一个人,没有身体这个累赘的皮囊,而只有清洁的灵魂。哪怕她还小,哪怕她已经鹤发鸡皮,哪怕她是个顽皮的少年,哪怕她是一棵树,她相信只要那躯壳里住的是一个叫张云逸的灵魂,他都会走过去,拍拍她的头癫痫病要怎么治,自然而然地说:“丫头,别不开心了。”
她一直对试图接近她的人心怀戒备,遇见他,才对自己说,这个是安全的,于是放下所有疑虑,在他面前,做一个很真实的自己。
她慢慢习惯了依赖他,可是还是不能放心,不敢放任自己去爱他。他种种的好,她看在眼里,一边感动着,一边说,不一定就长久的,不要沉沦,不要沉沦。渐渐的,对一切安之若素。
她并不是不信他,只是不信感情。她怕自己投入太多,等到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已经骨肉相连,便又是一场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太害怕那样的感觉。
云逸又提起那个女孩子,十分感慨,就算爱,也不用那样用力去争吧?一出手就是剑拔弩张,声色俱厉,不给人一点退路,如果赢了还好,但是输了,就是赔上全部的尊严,又是何苦呢?爱你的人,用不着去争,不爱你的人,就算你拱手河山,他还会嫌太沉,没有办法。
云逸心里一紧,脑海里浮起许多不好的揣测。后来认真想一想,她骨子里的确是个悲观主义者,之城说她,一有风吹草动,就如临大敌,立即磨刀霍霍,直到很后一派大义凛然,准备接受莫须有的很坏的结果。可是怎么说呢?也许是见多了坏的结果吧。
之城曾经跟别人说:“我担心会不会还有人那么欣赏她,并愿意为此承担。”
她想着那句话,许久,许久,泪流满面,却还挂着微笑。他不能够与她在一起,可是他担心她。
在那一刻她多么羡慕嘉兰,爱就爱了,哪怕面临这样的困境,可以光明正大与父母怄气,可以理直气壮地流泪,可以同那个人说她的委屈与为难,而一切在此名义下做的事情,哪怕是幼稚,日后想起来都还可以笑一笑。
可真幸福。
她们都是一路的人,再怎么伤心,都不会号啕,若能失声哭出来,必是忍到无法再忍。于云逸,这是本身的要强;于嘉兰,是家里从小熏陶的教养。唯其是那么安静地流泪,看着更让人心疼。尤其嘉兰那样的人,自小顺风顺水,温柔纯真,看着她,就觉得她应该是一直幸福下去的那种女孩子。
*一次有这么一个人,想起他来,心都像要化掉;*一次,有这么一个人,让你有点怄自己的气,他有什么好?他分明什么都不是预想中的好,可是偏偏就是那么好,恰到好处的好。好一点就太好,怕自己落得自愧高攀;差一点就不好,觉得委屈了自己。到了他,一切就都是恰如其分,可以欢喜可以委屈可以满足可以什么都不去想。
安静里她的叹息都那么欢喜。云逸含着笑,静静听她说。
遇见他,先是想,这么幸福,这么美满,一切都有了,简直惴惴不安,怎么会这么好呢?于是就来了挫折,又难过,为什么连这样的感情,都要遇见阻拦?但是又庆幸,也许有一点阻拦是好的,就当作是考验,不然的话,这样千山万水的一段感情,怎么证明它的真?
“不要因为很终会失去,就拒绝拥有,或者提前放弃。”
有人千里迢迢地投奔,有人天涯海角地放逐,谁更勇敢,谁更洒脱呢?都还是放不下。真的放下了,这个人在不在你身边、好不好,都跟你没有关系了,又何必去刻意拉开空间的距离?
就像一层一层缠好了纱布,不见天日的那一块,必定是伤。
从前是怕,怕一说了,就成鸿沟,从此将两个人隔开;如今不怕分开,怕的是,一旦说了,分开之后,他也得不到宁静,他会因此负疚,因此难过,可是他又是她很好能够倾诉的人。这个心事,在心里捂着,滚烫的,一天天翻腾着,烫得自己都伤了,不能与人说,更不能与他说。
他做得那么自然,就像对家人那样的感觉。那一刻她忽然又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动。想,如果可以这样天长地久,就算不爱也是好的吧。那么何妨退一步,让这种亲近久一点,再久一点。
可是唯有这个人身上,有令她安定的气息,唯有这个人的怀抱,有适合她生存的温度。唯有这个人令她依恋,也唯有这个人可以伤她。
人经过一些事情,总会学得聪明一点。
起码也要学会自知。
倘若手段不如对方,很起码,也要学会沉得住气。
哪怕心里紧绷的弦,早已是一触即断。
是,是。怪她来得太迟,青梅竹马的他有了,刻骨铭心的他有了,相濡以沫的……有人帮他选云南省治疗猪婆疯哪家病院好了,他同意与否,以后都不会轮到她,不是么?那么,她算什么呢?一首曲子里不小心的一个变音?途中偶尔乘凉的一棵树?他的欲说还休?不不不,也许是,一次,独自去偷欢。
男人如老万,一旦变心,也总有无数个理由替自己辩解。其实何苦,不如直接承认,我已经不爱你,或者,我贪心多情。那也还坦白些。平白把过失推到女人身上,疼痛之外,又叫人加深了一层失望。
她记得四月间,她如何在此处停下来,写下,之城,我永远爱你。
那总也是,爱过的痕迹吧。
这便是一段爱情啊,她隐忍了三年的心事,那么久的隐忍克制,那么多的暗筹密划,等到终于他明白,他回应,却这么轻易就走到了尽头——哪怕这尽头,是一开始便预料到的,却也终究不能甘心。
她想,就像一场战争吧。她等啊等,斗志消沉了,终于听到急雨般的声音——只是说是太迟的进军的擂鼓,却不料是早来的收兵的鸣金。
盛世若此,她此生很深切的爱,也不过这样一笑,惨淡收场,甚至连一行小字的痕迹都不曾留下。